第(1/3)页 苏老爷子静静地听着,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孙女。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,从苏雅琴那哭得红肿的脸庞上,从她那断断续续、添油加醋的叙述中,逐渐看出了一些端倪。 起初听到孙女受辱时那如火山般喷发的震怒,随着孙女叙述的深入,慢慢沉淀下来,就像沸腾的水逐渐冷却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、带着忧虑的思量。毕竟,自己这孙女什么性格、脾气自己也是了解的。 当陈阳这个名字第一次从孙女口中清晰地说出来时,苏老爷子整个人微微一震,他花白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,眉心处的皱纹骤然加深,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。他的手指在扶手上微微收紧,指节泛白,心中翻江倒海。 陈阳……怎么会是他! 苏老爷子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些片段——前些日子圈内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,江城那个横空出世的年轻人,宋老亲自接见并赞不绝口的后起之秀,在江城古董界掀起惊涛骇浪的传奇人物…… “陈阳?”苏老爷子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而凝重,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意味。他沉吟着,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敲击着太师椅的红木扶手,一下,两下,三下……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嗒嗒声,那声音在静谧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。 他抬起头,深深地看了孙女一眼,那眼神里有怜惜,有无奈,还有一丝深深的担忧。 “琴儿啊……”苏老爷子叹了口气,语气中透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,“你……你真是地上的祸不惹,偏偏去闯那天上的祸啊!人家那是你能招惹得起的吗?” “啊?”苏雅琴完全没想到爷爷会是这个反应。她本以为爷爷听完后会大发雷霆,立刻召集人手为她讨回公道,却万万没料到,等来的竟是这样一番话! 她愣了一下,眼中闪过错愕和不解,随即满脸的委屈瞬间转为不满,嘴唇高高撅起,都能挂个油壶了。 “爷爷!您这是什么话?”苏雅琴的声音拔高了几度,带着浓浓的不服气,“他陈阳不就是从江城来的一个泥腿子么?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土包子,有什么好怕的?” “不过是运气好,瞎猫碰上死耗子,捡漏了几件好东西罢了!”她越说越激动,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,“侥幸入了宋老的法眼而已!” “宋老那是念他年轻,想提携后辈,才给他面子的!” “要不是走了狗屎运,他现在指不定还在哪个犄角旮旯刨食呢!”苏雅琴说到这里,委屈和愤怒混杂在一起,“您怎么能长他人志气,灭自己威风?” “咱们苏家在泉城是什么地位?听雨阁又是什么招牌?怎么能被一个外地来的毛头小子欺负了还忍气吞声?” “爷爷,您今天要是不帮我出这口气,我……我就……”她哽咽着,眼泪又滚了下来,“我就没脸在这圈子里混了!” “泥腿子?”苏老爷子听着孙女这番话,看着她那副理直气壮、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,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。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,那笑容里带着无奈,带着宠溺,更带着一种苏雅琴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——那是见识过真正高人后的敬畏,是明白人外有人、天外有天后的谨慎。 “丫头啊丫头……”苏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,伸手轻轻点了点孙女的额头,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,“琴儿,你呀还是太年轻了,看人看事都只看表面。” “陈阳岂是你说的那么简单?” 他顿了顿,声音变得更加郑重:“咱们苏家要是能有陈阳这样一个'泥腿子',我老头子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喽!” 说着,苏老爷子笑了起来,“琴儿,你知道吗?就凭他那本事,别说在江城,就算放眼整个华夏古董界,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!” 他看着孙女迷惑又倔强的眼神,心中涌起一阵无奈。那双清澈却固执的眼睛里,写满了不甘和委屈,仿佛整个世界都辜负了她。苏老爷子深知,年轻人的自尊心就像瓷器一样易碎,但有些真相不说清楚,将来吃的苦头只会更大。 他轻轻叹了口气,知道她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这丫头从小被家里宠着,在泉城古董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? 可她不明白,有些人,已经不是他们苏家能轻易招惹的了。 苏老爷子调整了一下坐姿,只得耐心地,像哄小孩子一样,一点点将陈阳如今的身份和背景掰开揉碎讲给她听。他的声音放得很轻,语气却格外郑重,生怕孙女听不进去。 第(1/3)页